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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森之子將成柬埔寨新首相 美中柬關係會出現變化嗎?


中國在柬埔寨投資建設的西哈努克港經濟特區。 (美國之音朱諾拍攝,2017年6月10日)
中國在柬埔寨投資建設的西哈努克港經濟特區。 (美國之音朱諾拍攝,2017年6月10日)
洪森之子將成柬埔寨新首相 美中柬關係會出現變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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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執政近40年的柬埔寨首相洪森宣布將在8月下台後,柬埔寨國王稍早發布命令,任命洪森長子洪馬內擔任下屆首相。即便洪馬內曾留學英美,但專家推測,柬國的專制政策大致不變、與美國關係也難升級,而中國將持續透過經濟利誘,深化與柬埔寨的“鐵桿”友誼。

週一(8月7日),洪馬內(Hun Manet)獲得柬埔寨國王任命為該國新領導人,只要柬埔寨國會於8月22日通過信任投票,洪馬內將與內閣在同一天宣誓就職,正式成為該國首相。

今年7月23日,執政的柬埔寨人民黨(CCP)在共有125名議員的下議院贏得120席,再度拿下5年首相任期後,在位長達38年的柬埔寨首相、也是洪馬內的父親洪森(Hun Sen)已宣布將辭去職務,將大權移交給長子。

然而,柬國反對黨燭光黨因技術細節遭到禁止參選,美國、聯合國和歐盟相繼譴責這場選舉“不自由且不公平”。

洪馬內畢業於美國西點軍校,並取得紐約大學經濟碩士和英國布里斯託大學經濟博士學位。一些觀察人士認為,受過西方教育的洪馬內可能有助柬埔寨推進民主和人權,甚至讓華府與金邊關係有所改善。

不過,柬埔寨民眾對此看法不一。

柬國人民:洪馬內難改善貪污問題

在柬埔寨首都金邊的“密恆” (Meet Heng)製藥公司擔任負責人一職、因議題敏感而不願透露姓名的M對美國之音表示,就他觀察,柬埔寨存在系統性腐敗,就連反貪機構也出現不法情事,“若要減緩腐敗問題,你必須要非常果斷、將法律放在首位。但新首相仍將關係放在首位,並非法律”。因此他認為,柬埔寨貪污現況恐積習難改。

至於未來的美柬關係,M認為,雖然美中於東南亞的競爭態勢愈加明顯,但美國似乎仍未將柬埔寨視為此區域首要發展的對象,因此即便洪馬內曾留學英美,他仍不看好美柬雙邊近期的發展,“恐怕要等到3至5年後,情況才能改變”。

在金邊“王國啤酒廠” (Kingdom Breweries)擔任接待人員的昆塔埃(Kuntaea)則說,她相信洪馬內會憑藉著他的知識和能力,致力讓柬埔寨成為一個更好的國家,但在美柬關係上,由於目前尚不清楚洪馬內上任後將如何與華府互動,難以預估雙邊關係是否能因此獲得修補。

柬埔寨政治評論員羅·凡納克(Vannak Ro)(照片提供:凡納克)
柬埔寨政治評論員羅·凡納克(Vannak Ro)(照片提供:凡納克)

柬埔寨政治評論員羅·凡納克(Vannak Ro)分析,目前看來柬國不少民眾都將希望寄託在洪馬內身上,希望他能讓柬國變得更為繁榮及自由,不過凡納克預測,洪馬內為了鞏固權力,柬國的“非自由的民主”(illiberal democracy)制度仍將持續,換言之,人民的權利恐持續遭一定程度的限制。

人權狀況不符期望 美柬關係升級遇阻礙

凡納克告訴美國之音:“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想洪馬內仍傾向掌握大權的方式,主導柬埔寨的政治情況。洪馬內為了維護他的權力,他將傾向使用'非自由的民主'方式、而非“自由民主'的方式執政,因為'非自由的民主'將使他及他的下屬在未來幾十年內繼續掌權。 ”

觀察人士並不看好大量接觸西方思想和理念的洪馬內能讓柬埔寨“改頭換面”,而他所屬的政黨看似從不公的國會選舉中勝選,也恐影響日後的美柬關係。

台灣中山大學政治研究所副教授陳宗岩 (照片提供: 陳宗岩)
台灣中山大學政治研究所副教授陳宗岩 (照片提供: 陳宗岩)

台灣中山大學政治研究所副教授陳宗岩就說,在柬埔寨人民黨於上月選舉取得壓倒性勝利後,華府隨即以選舉傷害民主為由,暫停與柬埔寨有關的援助計劃、還對可能破壞民主的柬埔寨官員實施簽證限制,顯示美國等西方國家並不看好柬埔寨會走向改革之路,美國與柬埔寨自然無法全面開展交流;此外,根據新加坡智庫尤索夫伊薩東南亞研究院(ISEAS-Yusof Ishak Institute)先前做的民調結果,柬國政治菁英並不信任美國,因此也不願金邊與華府加強互動。

陳宗岩告訴美國之音: “ISEAS每年都會做一個民調,其中有個問題就問說,你對於美國在推的印太經濟框架IPEF,你的看法是什麼,那大部分的柬埔寨菁英是不太信任這個東西,認為美國絕對不會把市場開放給自己,也就是說,柬埔寨菁英,他(們)其實對於美國是有期待的,可是在美國可能對於柬埔寨經濟發展、人權上面表現不好,特別是對於可能政治統治菁英的一些封鎖,我想這些柬埔寨的菁英,他(們)其實看不到美國到底對我們有哪裡好,也不會去期待我們要去改善跟美國的關係。”

民眾:柬中關係將持續向好

除了美柬關係,外界關注的另一項焦點是,號稱多年鐵桿同盟的中國與柬埔寨,在洪馬內可望於本月走馬上任後,雙邊關係是否將持續深化。

對此,接受美國之音採訪的柬埔寨民眾大多抱持正面看法。 “密恆”製藥公司負責人M就說,他認為洪馬內應該會持續父親的親中政策,因此柬中交流將比以往更為頻繁;“王國啤酒廠” 的昆塔埃也說,柬埔寨和中國的經貿往來已相當密切,洪馬內上台後不太可能改變目前的局勢,兩國關係只會向前進,不會往後退。

據中國商務部統計,中國是柬國最大貿易夥伴,2022年中柬貿易額達145億美元;此外,柬埔寨還是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重點國家,其中包含西哈努克經濟特區、去年底完工的金邊-西港高速公路,以及可望於今年底完工的暹粒省新國際機場等設施。

近期,中國還與柬埔寨深化軍事合作。今年7月,中國在柬國一處的海軍基地建設據信即將竣工,引發美國擔憂,中國在其他國家擁有一個基地,可能會使美國的軍事應對變得更加複雜。

柬埔寨智慧大學社會科學與國際關係學院助理院長兼講師孫金 (照片提供: 孫金)
柬埔寨智慧大學社會科學與國際關係學院助理院長兼講師孫金 (照片提供: 孫金)

對於柬中關係,柬埔寨智慧大學(PUC)社會科學與國際關係學院(SSIR)助理院長兼講師孫金(Sun Kim) 表示,東南亞是中國目前最為關注的區域之一,而由於金邊長期以來一直是東盟中與北京最為交好的伙伴,後者為了維持其在東南亞巨大的影響力,“根本不在乎誰將成為柬埔寨的領導人,只希望能與其保持友好”,可以想見中國將相當重視與洪馬內的關係,甚至還可能利用基礎建設、政黨交流,以及柬埔寨與鄰國的矛盾等多方管道下手,讓中柬友誼“更加牢固”。

專家:中國料加大對柬經濟利誘

孫金告訴美國之音:“中國仍將保持不變,將持續砸錢以遊說柬埔寨,例如注入更多投資,持續推動基礎設施的發展。中國會繼續這樣做是因為,中國相信這會讓柬埔寨感到高興,而柬埔寨也希望繼續與中國保持關係,因為柬埔寨著重的是經濟利益。另一方面,中國也會試圖說服柬埔寨,中國是一個好夥伴,可以幫助柬埔寨在與越南或泰國,在其與這兩個鄰國發生問題時保持平衡。其次,中方將嘗試利用人文交流深化柬中關係。第三,中國也會努力在,比方說中國共產黨和柬埔寨人民黨之間,加强两黨交流。”

中山大學的陳宗岩也說,雖然洪馬內上台看似會將延續父親洪森大部分的政策,但畢竟首相將換人做,北京初期必然會小心翼翼維護與這位新領袖的關係,透過在經濟上提供更多資源,以表態力挺洪馬內的執政。

陳宗岩說:“雖然有時候說,這種非民主國家,統治哪需要什麼正當性,但是其實也是需要一些正當性,那現在(柬埔寨)對於政治改革比較沒有這樣子的可能性的話,經濟的發展就是一個非民主國家領袖統治正當性很重要的一個來源。中國一直以來,對柬埔寨在戰略、政治、經濟上面的支持都是不遺餘力,所以,這個我預期會持續下去,給新領袖一個經濟紅利,來提高他自身的正當性。”

老百姓渴望改革 洪馬內執政恐遇挑戰

雖然專家不約而同表示,柬中關係不太可能因洪馬內走馬上任而生變,但柬國政治評論員凡納克提醒,在柬埔寨年輕一代急需更多工作機會、尋求大環境能有所改變,及疾呼政府開放更多自由同時,中國的經濟發展模式恐已難以滿足柬國民眾的期待,洪馬內若透過與中國的經貿合作,延續父親治理柬國的高壓及專制政策,有可能激化民眾對政府的不滿情緒。

凡納克說:“柬埔寨民眾或國家領導人仍然更歡迎中國,而不是其他國家,因為中國帶來經濟增長及發展等好處。但老實說,很多柬埔寨年輕人更注重自由民主,因為他們注重言論自由、行動自由、集會自由,或是與創造力、創新、高科技等相關的自由。所以中國推出的經濟發展模式其實並不符合柬埔寨民眾期待。因此,洪馬內需要適應柬埔寨目前正在變化的政治環境,而這正在改變柬埔寨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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