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彈藥供應嚴重依賴中國關鍵礦物,專家憂一旦開戰怎麼辦?

2022年1月21日美國特拉瓦州多佛空軍基地的人員將準備運往烏克蘭的彈藥、武器和設備裝箱。

美國國務院星期二(6月14日)宣佈,美國與主要夥伴國家建立了礦產安全夥伴關係,以加強關鍵礦產供應鏈。然而,美國彈藥生產所需的關鍵礦物銻卻幾乎完全依賴中國。國防專家建議,除了補充即將耗盡的戰略礦產儲備,美國需要尋找和擴大替代性的銻來源,加強國內的銻生產以及跟中亞國家的進口貿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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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彈藥供應嚴重依賴中國關鍵礦物,專家憂一旦開戰怎麼辦?

美國《防務新聞》(Defense News)6月8日報導,美國對於子彈生產的重要原材料—關鍵礦物銻(Antimony)的採購幾乎完全依賴中國;對俄羅斯也有依賴,但程度較輕。美國國會兩黨議員正採取立法行動,試圖解決美國對中國銻的過度依賴。

美國眾議院軍事委員會在6月8日發佈的有關2023財年“國防授權法案”的立法草案中,納入了有助於擺脫中國對於銻供應鏈控制的措施。該法案隨附的一份報告將要求美國國防儲備負責人在10月之前向委員會簡介銻的狀況,同時提供“這些礦物以及當前和未來供應鏈脆弱性的五年展望”。

該草案還要求國防部制定回收廢舊電池的政策,以將“貴金屬、稀土礦物和具有戰略意義的元素(如鈷和鋰)回收到美國的供應鏈或戰略儲備中。”

美國銻礦停產,國防儲備礦產不斷減少

銻是一種擁有廣泛軍事用途的戰略性關鍵礦物,包括用於製造炸藥、子彈和彈片的硬化鉛、彈藥底漆、示蹤彈藥、穿甲彈、照明彈、核武器、夜視鏡、紅外傳感器、精密光學鏡片、激光瞄準器、軍用服裝等等。軍服外層塗有銻,可以提供防火保護、最大限度地減少紅外探測。

“銻對於電子元件的開發來說是一種非常重要的礦物,它具有阻燃性。它被用來減少腐蝕,在電子產品和其他對美國軍方非常重要的系統中得到廣泛的應用。”美國退役海軍上校、現在領導蘭德公司國家安全供應鏈研究所的布拉德利·馬丁(Bradley Martin)告訴美國之音。

中國在阿富汗富含稀土和稀有金屬的梅斯·艾納克地區安裝的機器設備。(2015年2月14日)

2011年至2015年間,中國生產了全球75%至83%的原料銻。到2021年,中國仍然是世界領先的銻生產國,佔據全球礦產產量的55%,其次是俄羅斯佔23%,塔吉克斯坦佔12%。

馬丁介紹說,美國國內的採掘業成本高昂,環保標準非常嚴格是中國銻盛行的原因之一,但是這種依賴關係必須在演變為危機之前得到遏制。

“每當需要開採和清除地下的東西時,就必須支付人力,必須評估對環境的破壞。為什麼美國會允許依賴(中國)的狀況發生?答案很簡單,就是方便和成本。目前的依賴程度是美國允許發生的,因為人們此前不知道該漏洞會變得多嚴重,這必須得到糾正。”

華盛頓智庫傳統基金會的研究顯示,美國國防儲備(National Defense Stockpile)含有42種原材料,包含近20萬磅的銻。國防儲備在1952年冷戰初期擁有價值約420億美元的戰略礦產,去年已跌至8.88億美元。

美國國防部五月份向國會提交了立法草案,要求在國防授權法案中授權2.535億美元的資金,為國防儲備採購額外礦物。

然而,傳統基金會關注國防供應鏈安全的高級研究員瑪雅•克拉克(Maiya Clark)告訴美國之音,“短期內,美國只需要儲備更多的銻。但從長遠來看,美國需要與其盟國合作尋找替代來源。美國也可能會考慮我們是否需要國內來源”。

克拉克表示,美國曾經在愛達荷州開採銻,但是在九十年代停產。這可能是解決銻短缺問題的答案。

二戰爆發之前,美國的銻供應同樣高度依賴中國。當日本切斷這一供應線時,美國不得不尋找替代來源。位於愛達荷州中部的一個名為 Stibnite 的金礦最終滿足了美國90% 的銻需求,而且是生產軍事行動所需的鎢鋼的關鍵,但是在戰後產量逐漸下降,並於1997年完全停產。

6月14日美國國務院公佈礦物安全夥伴計劃(Minerals Security Partnership),美國、加拿大、澳洲、法國、日本等國家將合作確保關鍵礦物的供應安全,協助分析各國及私營企業的關鍵礦物開發項目。

美國外交政策網站“1945”的國防和國家安全編輯布倫特·伊斯特伍德(Brent M. Eastwood)對美國之音表示,在獲取銻礦方面,美國還需要加強和中亞的合作,特別是銻供應國塔吉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

伊斯特伍德認為,美國國防部必須與國務院、國會和商務部協調一致,首先通過“國防授權法案”獲取資金,然後五角大樓的各個辦公室可以與其他機構聯繫,利用當地大使館和美國商務部在中亞建立銻交易。

“我認為只要有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NSC)的支持,這一切都是可行的。”他說。

此外,蘭德公司的馬丁認為,從科研角度來看, 美國國防高級研究計劃局(DARPA)和私人企業可以致力於研發出具備和銻類似的減緩燃燒、耐腐蝕功能的軍工材料。

俄烏炮戰激烈,美國亟需增強彈藥工業基礎

隨著俄烏衝突和印太局勢的升級,美國與中俄兩國的關係不斷緊張,彈藥供應鏈的脆弱性和庫存儲備也成為熱點話題。烏克蘭一名官員日前警告烏軍彈藥即將耗盡,呼籲國際援助。

“烏克蘭戰爭增加了對彈藥的需求,從而增加了對全球銻供應的需求。銻的價格可能會上漲,這將提高彈藥生產成本。” 克拉克預測道。

位於美國馬塞諸塞州的礦業技術公司Phoenix Tailings共同創始人安東尼·巴拉頓(Anthony Balladon)對美國之音表示,烏克蘭戰爭為美國在關鍵礦物領域減少對華依賴敲響警鐘。

“烏克蘭的局勢幾乎突出或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例子,說明依賴威權政府獲取關鍵材料會如何影響西方(對戰爭)的反應。俄羅斯控制著大部分流向歐洲的天然氣,很大程度上抑制了德國和整個歐洲的反應,因為他們不能或者至少在早期不能冒險失去天然氣供應。可以想像,如果中國決定與任何其他西方大國開戰,這些事情不僅會發生在稀土金屬上,而且還會發生在其他關鍵材料上。”

馬丁認為,無論當前是否發生任何危機,美國彈藥生產的工業基礎需要進行系統性的長遠改革,這是一個迫切需要解決的國家政策問題。“這不僅僅是關於銻,我認為製造彈藥所需的所有元素都是至關重要的,包括工廠能力,包括熟練的勞動力,包括應對(需求)激增的能力,所有這些領域都有缺陷,必須加以解決。”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左前)在北京舉行的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區成立大會上向五大戰區授予軍旗。(2016年2月1日)

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日前簽署命令,發佈《軍隊非戰爭軍事行動綱要(試行)》,將於6月15日起施行,要求有效防範化解風險挑戰、應對處置突發事件,創新軍事力量運用方式,規範軍隊非戰爭軍事行動組織實施等等。

馬丁對此表示,雖然習近平此舉未必是在做戰爭準備,但中國明確表示會為收復台灣不惜一戰,美國屆時將無法從中國獲取特定原材料,通常只能在戰爭初期利用現有庫存並隨後增加軍需品生產。

被問及美國的彈藥供應是否足夠應對和中國的軍事衝突,馬丁指出,“這將取決於戰爭的持續時間和戰爭的打法,但如果要生產我們所需要的足夠多的彈藥,美國的工業基礎肯定會面臨挑戰 ……除了原材料的獲取和(應對)任何某種危機,這是必須從整體上考慮和看待的事情,彈藥的工業基礎在美國迫切需要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