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到了女兒的擁抱真是太好了”,這是週二早晨傳出麗奧拉·阿加瑪尼 (Liora Argamani) 去世消息時我腦海中首先想到的。
麗奧拉,原名李春紅,是前以色列人質諾雅·阿加瑪尼 (Noa Argamani) 的母親。她與腦癌鬥爭多年,並在週一夜間在特拉維夫的一家醫院中被病魔奪去了生命。
麗奧拉,原名李春紅,是前以色列人質諾雅·阿加瑪尼 (Noa Argamani) 的母親在接受媒體採訪。(2023年11月)
我在去年十月份見到麗奧拉,當時距她的女兒諾雅在NOVA音樂舞會上被來自加沙地帶的哈馬斯武裝分子綁架只有幾天時間。2023年10月7日,一千多名哈馬斯恐怖分子偷偷闖進以色列,對毫無防備的當地民眾進行了殘忍的殺戮、折磨和劫持。當天有1,200多人被殺害,大約還有253人,包括老人、嬰兒、婦女和兒童,被劫持,其中包括諾雅和她的男友阿維納坦·奧爾 (Avinatan Or),他們當時正在一起參加舞會。諾雅和阿維納坦被綁架的視頻及諾雅在被強行拖上摩托車帶往加沙時的求生呼聲在世界各地迅速流傳。
那天我訪問諾雅在以色列貝爾謝巴沙漠的家,家裡和前院有數十名家庭成員、社會工作者、社區成員、諾雅最親密的朋友以及教士。一名專業護理人員幫助麗奧拉用一隻手推著她的步行器,將她帶到一個單獨房間接受我們的採訪。她的另一隻手臂掛著繃帶。
他們家的一位朋友告訴記者:“麗奧拉的腦癌復發了。她多年來一直在跟腦癌做鬥爭,病情曾一度緩解,但現在又復發了,正如你所見,它影響了她的手臂,她也瘦了很多。”
麗奧拉出生於中國武漢,在與未來的丈夫雅各夫·阿加瑪尼 (Yaakov Argamani) 相遇後移居以色列。他們唯一的孩子諾雅在以色列出生和長大。
麗奧拉用普通話接受了我的採訪,儘管她已經失去了中國國籍,不再是中國公民,但她還是希望自己的呼籲可能會被中國政府中的某人看到,這些人可能會出於同情而幫助她,向哈馬斯施壓,讓她的女兒諾雅獲釋。
哈馬斯的視頻顯示以色列姑娘諾雅·阿加瑪尼 (Noa Argamani) 2023年10月7日被劫持時的景象。
在採訪過程中,麗奧拉保持鎮定並面帶明亮的微笑,她說自己相信女兒在囚禁中能保持“堅強、果敢的品質”。她回憶了諾雅的成長歲月,並向我展示了嬰兒和小學時期諾雅的照片。她還跟我分享了她對重新團聚的幻想。
“我已經想像過那個場景很多次了”,她說著,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首先我會給她一個非常大的擁抱。當然我們也需要給她開一個大派對。”
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加沙戰爭的擴大,關於數百名被哈馬斯扣押的人質命運的信息稀少,派對、擁抱和希望似乎變得遙不可及。諾雅未能成為2023年11月以色列與哈馬斯協議釋放的105名人質之一。
11月下旬,麗奧拉發佈了一段視頻呼籲哈馬斯綁匪們釋放她的女兒。
“我患有癌症,腦癌”,她在一段錄製於特拉維夫一家靠近她癌症治療診所的公寓中的視頻中說道。在視頻中,麗奧拉看起來憔悴而疲憊。
“我不知道我還有多少時間。我希望有機會還能在家裡看到我的諾雅,”她懇求道。
在那個時期,從加沙沒有傳出任何諾雅依然活著的跡象。然後在一月中旬,哈馬斯發佈了一段宣傳視頻,顯示人質伊泰·斯維爾斯基、約西·夏拉比和諾雅·阿加瑪尼呼籲以色列總理本雅明·內塔尼亞胡停止加沙戰爭以拯救他們的生命。
三月,麗奧拉·阿加瑪尼發佈了第二段視頻呼籲,這次是直接懇求美國總統拜登。由於晚期癌症對她的神經系統造成的破壞,麗奧拉的臉部腫脹到幾乎難以辨認,右眼由於神經系統受損而緊閉。她同時用希伯來語和英語艱難地說:
“我在請求你,喬·拜登。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多少時間了。這可能是我最後的願望。我真的在懇求你。請幫助我。”
兩個月後,哈馬斯發佈了另一段宣傳錄音,這次是諾雅的聲音,敦促特拉維夫居民走上街頭抗議,直到人質獲釋。“請不要讓內塔尼亞胡和他的政府殺死我們”,她在錄音中說道。
八天後,諾雅·阿加瑪尼和另外三名人質在被哈馬斯囚禁八個月後,在一次驚險的突襲中被以色列軍隊解救出來。根據執行那次行動的以色列部隊成員說,諾雅在被營救後提出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她的母親麗奧拉是否還活著。
在被直升機從加沙空運回國獲得自由數小時後,諾雅在特拉維夫的伊希洛夫醫院探望了自己的母親。
在被哈馬斯囚禁了八個月後,諾雅的身心健康都急需恢復。她自獲救以來一直沒有公開露面。
上週六晚上,諾雅打破沈默,發佈了一段視頻,在特拉維夫人質釋放集會上播放給數千名與會者。她呼籲有關各方達成協議,以確保那些仍被哈馬斯扣押在加沙的116名人質早日獲釋。諾雅在視頻中談到了自己的經歷。
“作為父母的獨生女,作為一個患有晚期癌症的母親的女兒,在囚禁期間我最擔心的就是我的父母”,她在視頻說道。
兩天後,她的母親不幸去世。儘管醫院官員拒絕透露麗奧拉在諾雅回歸時是否意識清醒,但是一位發言人表示,她相信麗奧拉臨終時感受到了女兒的擁抱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