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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黨掌控白宮國會 權力制衡還可能嗎?


拜登2021年1月20日在國會大廈前宣誓就任美國第46任總統(路透社)
拜登2021年1月20日在國會大廈前宣誓就任美國第46任總統(路透社)
民主黨掌控白宮國會 權力製衡還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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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拜登1月20日正式入主白宮和新一屆國會的上任,美國進入了由民主黨全面掌控白宮以及國會參、眾兩院的新局面。有人戲稱這是美版的“一黨專政”。不過,在美國的政治制度下,一黨,真的有可能“專政”嗎?

事實上,政治學家通常將一個政黨同掌行政與立法機構的狀態稱為“統一政府”(unified government),其最近一次出現是在2016年特朗普當選,即將上任之時,那時白宮和國會兩院均在共和黨的控制之下。這樣的局面持續了兩年,直到2018年中期選舉,民主黨奪回了國會眾議院的控制權,將美國帶回到了政治學家所稱的“分治政府”(divided government)狀態。

在美國近代史上,“分治政府”是常態。過去50年中,只有14年是美國處在“統一政府”之下。

歷史顯示,“統一政府”和“分治政府”各有優劣。不過,無論在哪種狀態下,執政黨都無法逾越權力的監督與製衡。

州權對聯邦權力的挑戰

由於美國施行“聯邦制”,聯邦政府的權力十分有限,很多與民生息息相關的政策實際上掌握在各州手中。就目前來看,雖然民主黨的勢力在聯邦層面佔優,但它在州一級政府中的控制力卻不如共和黨——美國50州里,有27個州的州長是共和黨人,31個州的州議會在共和黨的控制之下——這對民主黨的施政議程構成了有力牽制:在一些需要各州配合才能得以實施的政策上,拜登政府或將在“紅牆”面前孤立無援。這些由共和黨控制的州甚至有可能故意推出與聯邦政府背道而馳的政策,以抵消聯邦政令的影響。

這在美國歷史上屢見不鮮。比如,在特朗普政府放鬆槍支和環保管控之際,由民主黨控制的加州推出了更嚴格的槍支管控法案和更高的環保目標;在奧巴馬政府推行“奧巴馬醫保”和“清潔能源計劃”之時,共和黨州長們將用以擴大醫療補助的聯邦經費拒之門外,還將聯邦政府告上法庭,指控其能源政策侵犯了州權。

拜登政府顯然難免於此。歷史證明,聯邦權力越是集中在一黨麾下,反對黨手中的州權就越會反彈。一個顯見的跡象:拜登在上任之初就宣布要推翻特朗普的某些移民政策,德克薩斯州共和黨州長格雷格·阿博特(Greg Abbott)當即宣布,該州將“加倍”對邊境安全的管控。

微弱多數地位對民主黨的製約

在聯邦層面上,民主黨雖然在參眾兩院佔多數,但卻優勢微薄——參議院目前兩黨各佔50席,民主黨的“多數黨”地位僅靠副總統哈里斯的一票來維持;在眾議院,民主黨也只比共和黨多出10席而已。

脆弱的多數地位使得民主黨必須珍視黨內的每一票,稍有跑票便會滿盤皆輸。可民主黨內部左翼進步派和中間溫和派分裂嚴重, 雙方相互牽制,大大壓縮了民主黨作為執政黨的“任性”空間。

另外,由於民主黨在參議院只佔50席,這使得共和黨可以動用“冗長演講”來阻止民主黨提出的某些議案。所謂“冗長演講”(Filibuster),指的是任何一名參議員都可以在參議院討論議案時提出“反對”,然後就其反對理由進行無限期的演講(根據現行規則,參議員也可以不真的進行演講,只是名義上在演講即可)。在這個過程中,參議院必須停止對該議案的討論,這也就阻止了該議案進入表決階段。若想終止“冗長演講”,需要至少60名參議員提出“終結”(Cloture)。

因此,民主黨若想避免共和黨利用“冗長演講”來拖黃自己的議案,就必須將共和黨的訴求考慮在內,以爭取至少一部分共和黨參議員的支持。

近來,一些民主黨議員提出利用其多數黨地位廢除“冗長演講”。這不僅遭到共和黨方面的強烈反對,甚至已有兩名民主黨參議員——西維吉尼亞州參議員喬·曼欽(Joe Manchin)和亞利桑那州參議員凱爾斯頓·塞內瑪( Kyrsten Sinema)——明確表示不會支持這項行動。

美利堅大學政府學院副教授克里斯·埃德森(Chris Edelson )對美國之音說:“這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雖然曼欽和塞內瑪是民主黨人,但他們說,我們希望給少數黨權力。”

司法系統保守化所提供的屏障

在美國“三權分立”的製度下,司法系統對行政和立法權力也有相當的製約。如今,美國最高法院9名大法官中有6名是保守派,下級法院中也是保守派法官居多。法院如若裁定總統的政令或者國會的立法“違反憲法”,便可將其推翻。

在很多保守派看來,司法系統的保守化成為了阻擋行政和立法機構進一步“左傾”的最後一道屏障。

“對政府的最大製約是人民”

對民主黨而言,最大的製約或許來自懸在其頭上的另一把利劍——選舉。這一點對國會議員尤甚,因為還有不到兩年,國會就要進行中期選舉,屆時435名眾議員要全部改選,34名參議員也將面臨挑戰。歷史經驗顯示,新總統上任後的第一個中期選舉往往對其所在黨不利,尤其是在“統一政府”的情況下,一方面是因為民眾潛意識裡會尋求“平衡”,另一方面也因為“統一政府”下的執政黨無法“甩鍋”,只能對民眾的不滿承擔更多責任。

在這種情況下,執政黨必須更為謹慎,如果憑藉一時的權力強推某些爭議較大的政策,很有可能為其帶來反噬。一個典型的例子,就是前總統奧巴馬在2010年憑藉著民主黨在國會兩院佔多數,強行通過了《平價醫療法案》,一定程度上導致了民主黨在半年後的中期選舉中丟掉了眾議院的控制權。

美利堅大學教授克里斯·埃德森引述美國開國元勳詹姆斯·麥迪遜的話說,“對政府最重要的製約是人民“。

“如果理論上真的出現了一黨專政,人民會通過行使憲法權力予以回應,他們會抗議,會發聲,會聯繫他們在政府中的代表,會在選舉到來的時候通過投票表達他們的態度。 ”他對美國之音說。

除此之外,當然還有媒體的監督。

無論從哪個層面來講,美國政治制度之下的“統一政府”都與所謂“一黨專政”相去甚遠。儘管新上任的拜登政府和民主黨議員們雄心勃勃,力圖在抗擊疫情、恢復經濟、應對氣候變化、提升種族平等、改革移民系統等等議題上大踏步向自己的目標邁進,但也不得不在各種制約之下放慢腳步,傾聽不同的聲音。在支持民主黨議程的人看來,這些制約打壓了執政效率,但正如詹姆斯·麥迪遜在《聯邦黨人文集》中所說,“必須用野心來對抗野心”,美國政治制度的設計核心不單在於對效率的關注,更在於對權力的製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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